江月依照墨霄吩咐的《御真心经》恢复内力,一连几日丝毫不得进展,实则是他内力全失,无法使经脉通畅,他又想起那日在荒岛上自己所悟利用自然的法子,先是右手不断刺激手上穴位,继而反过来刺激右手穴位,这普陀山上地灵水秀,无处不精华,江月依此法运行几天,身体便开始强健起来,恢复了武人体魄。
看守弟子见江月每日调息打坐,便将此事报告了掌门,端九书寻思:按门规只让他在里头悔过,并不限制练功,再说这小子被吸干了内力,体质早已比一般人弱,即使是达摩在世,重新修炼功夫也别想逃出这普陀山?便也不在意。这锁牢之内也锁着一些被废了武功的江湖恶人,最多也只是偶尔叫骂几句,端的算个清净之地,饭来江月边吃,水来便喝,入夜便依心经所在入睡,天亮便打坐练功,如此七八个月,江月只觉体内真气充盈,似恢复到先前之时,便又以《御真心经》心法试着打通体内经脉,又过了数月,奇经八脉便都打通了,盘坐之时,脸上隐隐冒出清气,那守卫弟子也觉得神奇,只是掌门有过吩咐,便也不管。
江月自治此时功力已远超内力全失以前,却仍不放心,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也不在乎这朝夕之间,索性凭着《御真心经》与自己所悟练下去,看究竟瓶颈在何处,他以《御真心经》打通经脉一遇阻碍,便依照医道刺激手掌穴位,继而在运《御真心经》心法,如此循环,江月逐渐发现自己不仅可以使手上穴位与自然互通,继而六脉开放,依次冲穴,手太阴肺经、手阳明大肠经、手少阴心经、手少阳三焦经、手厥阴心包经、手太阳小肠经上的穴位都能与自然互通了,其中手少阳三焦经因之前受了“北冥神功”,因此费时最久。如此又过了七八个月,此时江月只觉自己内力充盈,浑身有使不完的力气,却依旧不燥,又依法冲开足三阳经与足三阴经,如此,全身十二经脉便都能与自然交融,此时他在依法运《御真心经》,与之前相比,可谓是一日千里,内劲陡增,便起身开始依照《金刚经》中法门运用劲道,使天罡三十六相,他暗中收力,否则这锁牢只怕被他打得坍塌,他静静坐下,暗用神力轻轻扭扯身上锁链,这左边的大铁链其中一个铁环竟“嘭”得一声被生生扭断,那看守弟子闻声转过头来看,江月忙将锁链用手捏住,不断敲打地面,以作掩饰,那弟子便不怀疑,又寻牢去了。
江月眼珠咕溜一转,禁不住大喜,心道这玄清大师留在《金刚经》中的功夫果然了得,身上得力大如菩萨金刚,这轻轻扭断铁链的本事,不知那陆公子是否可行。江月自以为练成神功,兴奋之余,又觉困惑,使这天罡三十六相时却别扭之极,一直有张冠李戴之感,而又自觉功力已与陆香仿佛,莫非这上层功夫当真要让自己不舒服么?江月却不知陆香天资聪颖,悟性极高,亦是勤修不怠数年才达江湖一流高手境界,江月若不是知晓这手诊医道,与《御真心经》相辅相成,才能在这一年半时间将内力修习至如此境界。
“或许这《金刚经》中所记载的心法不能以这‘天罡三十六相’为招式,莫非……不对,这《金刚经》中让人无视皮相,这玄清大师所记载的武功定也是让人不拘泥于招式,却如何不能使这‘天罡三十六相’?”他苦思数日,始终不得其法,一日太阳初升,阳光自窗口撒下,他又以医入武,妄图扩充十二经脉穴位与自然交融能力,此时忽然想到,自身先前内力不足时,便以医入武,内力稍足时便运《御真心经》,如此循环才有今日,莫非是自身境界不够,只求心法,未练招式,才不能将玄清大师遗留的功夫挥洒自如么?倘若真是如此,那么这门功夫的招式又在何处?他所悟不假,玄清大师当初也是从招式练起,之后才将招式化去,仅存神意,达到意动劲生的境界。
江月又拿出《金刚经》祥读,虽说书中样被石子打穿,但江月早已能将此书背全,他只是一味翻书搜寻,看是否有记载招式。江月将此书翻了几遍,仍是毫无头绪,只是口中不断念叨经文。“罢了罢了,看来是我贪多而不可得,终究学不会这上乘功夫,我便将这用劲方式尽数套入那‘天罡三十六相’中。”他便又依此修习,直震得牢房喀喀作响。
江月在此练得尽兴,却不知这一两年少林、陆家、孙家皆派人上山来欲接走他,皆被清灵派挡回,孙家代主“火云手”石川亲自上得普陀山,说江月要在百年之后接任孙家,清灵派才答应要在石川殡天之时,还江月自由。
此时已是元祐元年,又是春夏之交,江月在这普陀山上已待了尽两年,此时他自觉功力已大胜从前,便择了个朔日夜晚,月黑风高之时,意图越狱。待到鼓打五更,常人最为困乏之时,江月见看守的脑袋如小鸡啄米般不断低垂抬起时,江月接连轻轻扭断了手上与脚上的锁链,而后走至牢门前,左右望了望,抓住牢门,使“天巧相”将金刚力分散弄巧,那碗口粗细的铁门栏硬生生被拗弯且没发出任何声响,待到足够一个人过时,江月立时闪出,右手食指弯曲,在那看守身上猛戳了几下,分别点了他哑穴以及其他三焦脉络的大穴,让他动弹不得又不会有损伤,这也亏他精通医道,不愿伤人,故能将此做到极致。
这锁牢江月曾被缚着进进出出走过两遍,虽说此处地形复杂,却也难不倒他,此牢依照北斗排列,江月所在为“天玑”,他并不懂星象之术,只是凭着记忆按照当初清灵弟子们进来的方式在牢巷中左右各走几步,见到那巡逻的看守弟子要么躲闪,要么也如先前般制住拖到角落。如此这般,江月又过了个弯,已看到牢门洞口,一时心中欢喜,狂奔出去,离那牢门还有五尺时,忽右足踩空,那块地板陷了下去,露出个塌陷大洞,江月忙使“天空相”左足使力纵身而起,斜飞到右边牢门,右足一踏门板,转身飞出牢门。江月刚一站定,牢房之内的钟磬之声便响起,心道不好,原来这门口的这块石砖机关在白天是不开启的,江月两次被带进来都是白天,故不知此处有机关。
江月刚要转身逃走,有几个清灵弟子已经追了出来瞧见了他,并大声呼喊“站住”,且招呼同伴一起来追赶。江月以金刚力使“凌云渡”,感觉身子比从前更加轻便,落地之时,轻轻一弹便扶摇直上,他不知此时身负的内力已然大大超过江湖上一般武人,清灵派的那些弟子自然追不上。一炷香不到,江月便跑到了普陀山的码头,见那些清灵弟子已被远远甩开,江月心生喜悦,便要跳上小船儿离开。
此时身后传来一声长啸:“江月休走——!”江月识得这是班九棋之声,他若追上来,自己决计不是他对手,定然也逃不脱了,双臂展开纵身一跃,拣了条快船,橹子一撑,用桨快划。班九棋顷刻赶到,见江月已划出几十丈远,便一脚踹开一艘冲锋舟,那冲锋舟飞也似的向外冲去,班九棋再纵身跃至冲锋舟头奋力直追,江月回首见状暗叫不好,双手使出平生气力划桨。那班九棋越来越近,但那冲锋之力受不住海水阻力,越来越慢,直到离江月十余丈时两船距离又要拉开,班九棋捡起一个桨向前掷在海面上,自己顺势飞出,往那桨上一踏,借力冲跃向江月。江月心道若让班九棋跳上船来那还了得,便使“天满相”生出无形罡气,以求挡住班九棋。
班九棋以指化剑,直冲罡气,剑气罡气交汇之处,呲呲作响,江月终究抵不过班九棋,便将剑气力道下卸,他跃起避开,剑气所激海浪高有数丈,一下便冲翻了他的小船,他暗暗吃惊,原来自己所挡住的剑气竟是这般威力。班九棋吃惊更是不小,他知江月所使的罡气乃是龙虎山“天罡功”的“天满相”,只是他如此年轻,竟能挡住自己全力一击,可是江湖上诸多好手都不及的,只听那看守弟子说这小子在牢中修习武艺,却不知是什么鬼怪功夫,但也不过两年时间,竟能精进如斯,如此下去那还了得。班九棋右足在冲起的浪花上一踏,借势转身,左手出了一掌,却是清灵派以外的功夫。
江月原本纵起试图踩在翻过来的小船上,班九棋这一掌,却将小船凭空打断成几节,“噗通”一声,江月落入海中,双手止不住乱抓,触摸到一断木板,便奋力抓住,心中又想若此时浮出海面,定被班九棋抓了回去,不如就抓着木板闭气前游,待我力殆之时在翻身趴在木板之上,或能渡海回到江南。班九棋双足点在一块木板之上,右手反掌发力击出,一块飘在海上的木板向前滑去,他又借势纵起,踏在那块木板上,接着又左手反掌发力,滑出另一块木板,再纵身而起,踏道那块木板上,再蓄势而纵,回到了原先那艘冲锋舟上,眺望大海,希等着江月浮出海面,却哪有踪迹在?口中不禁吐出:“莫不是天意?”便不再追了。
江月在海底闭气多时,自己也不知究竟向前游了多久,实在熬受不住吗,便翻身上了木板,趴在上头直大口呼吸,海水顺着发丝流入眼里,他用手揉搓了几下,望着四周,天上繁星密布,四下大海茫茫,伸手依稀能见到五指,虽说孤身一人在这海上,心里却有说不出的欢喜,这种自由的感觉他已有两年不曾体会,他双拳紧握,暗暗发誓,练好功夫之后定要回这普陀山上查出陷害自己的凶手,为洪舒、丁雁报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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